老史的幼儿园

对于王家嘴角街的传奇人物，老史，社会上有很多失实的声音，说他是职业模特，作秀的钉子户，乞丐，疯子……等等。其实这些都是无知者的揣测和臆断。

作为一个朋友，在我的眼中，老人身上醒目的被政治和历史车轮所碾压过的痕迹，就足以引起我的共鸣。

对于王家嘴角街的传奇人物，老史，社会上有很多失实的声音，说他是职业模特，作秀的钉子户，乞丐，疯子……等等。其实这些都是无知者的揣测和臆断。

作为一个朋友，在我的眼中，老人身上醒目的被政治和历史车轮所碾压过的痕迹，就足以引起我的共鸣。

而他曾经也是一个扛过摄像机，修过胶片相机的摄影工作者。一个从港务局退休的公务员。一个坚定的文化保护主义者。

而且更不可否认的，他如今确实沦为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，与流浪狗相依为命的孤寡老人。

如果他想要说话，我的镜头和键盘，义不容辞。

这一次，我作为老人的朋友再次走进了他的生活，并为他记录下他如今的生活，这是他一生的遭遇的浓缩与结果。

的确这片幼儿园的废墟，也许在成为废墟之前，早已不是幼儿园。

地上散乱着各种没有任何联系的废物。老史从中随手捡起了一个救生圈。他的意图是希望找个道具来表达自己对于童年的追忆。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就选择了这个。

这时候，一向喜欢絮絮叨叨的他却并没有解释。一反常态地语塞了。

但不知为何，我却能够理解他的选择，这大概是他内心最为贴切的需求了吧。

有谁会猜到，如今的这样一个满腹牢骚，甚至被一些无知之人误解为疯子，乞丐的落魄老人，曾经也是扛着摄像机，阳光帅气的老一辈摄影工作者？

当老史向我展示这张他珍藏的照片的时候，他露出了久违的，无比欣慰且自豪的笑容。

这份笑容，贯穿他的过往与现在。

岁月可以吞噬很多东西，但也有很多东西，也是它无法更改和抹去的。

此时此刻，作为一个热爱摄影的人，是否有那么一丝使命感已被悄然唤醒？

老史站在废墟上，想要说些什么。却没有说出口。

此刻的这种愤怒和悲哀，并不只是针对这片废墟。

这几十年以来，自身和家庭所遭受的迫害，亦如这片废墟。岂是三言两语所能道得清楚。

且用一个眼神，来诠释。

老史从家中拿来一袋珍藏的资料，里面有照片，他的一些作品和收藏的资料。

他拿出了一些印刷品。说是要给我讲讲当年的笑话。

他讲的眉飞色舞，我即使听不懂也不忍心打断。

我只是问他，为什么还煞费苦心保留这些他鄙夷的东西。

他说，就像他曾经竭力想要维护身下这片废墟一样，有些东西应该让后辈知道，看到。

我恍然觉得，老人的思想伴着肢体语音，像在舞蹈。

老史说，你看身后那些摧毁和践踏了多少历史遗产才立起来的高楼，就连狗都唾弃。

说着，婷婷很配合地做了一个唾弃的表情。

这一次老史带我来到了距离他住所不足100米的一座废墟。

这里曾经是幼儿园，承载过他，他姐姐，他哥哥童年的幼儿园。

老史肯定没看过小丸子，但是据他口述中的那些生动故事，他十分怀念的大姐，就像小丸子的姐姐那样在这里一次次的与他一起欢笑，一起嬉戏，在“患难”的时候也曾挺身而出保护过他。（记得那一集，自己都很怕狗的小丸子姐姐见妹妹被恶犬追逐，便奋不顾身地去保护她，当时眼睛有点湿润。）

如今面对这些残垣断壁，深深的回忆压沉重地压在了老人身上，他被迫坐在了一个破浴缸之上。身边只守着他那条忠犬。

也许是因为做过摄影师的缘故，老史非常喜欢这棵盛开红叶的假树。

上一次拍摄的时候，这颗树的主人依然还住在这里，笑呵呵地看着我给老史拍了一张老清新。

如今人去楼拆，红树被丢在这片废墟。

讲述过程中，他特意走到树旁，坐下小憩。

生命，躯壳，青春，衰败……

我一时找不到恰当的组合，却认为他们的组合的确恰到好处。

对于愚昧，荒谬，扭曲，老史的态度很坚决：深恶痛绝！

要向老人学习。

转自网易摄影，作者 海螺壳